新疆钢板网对油库的作用

 新津机场是美军第20航空队司令部及其隶属的第58轰炸机联队司令部的驻扎地，担负着轰炸日本本土和日占军事目标的战略轰炸任务。执行战略轰炸任务的第40轰炸大队在此驻扎，历时9个多月。于是，从1944年4月至抗战胜利后美军撤离，在一年多的时间里，执行各种飞行任务的各类美军飞机（或运送战略物资，或驻场，或路过），常常不分白昼，随时起降，时而是C-46、C-47运输机或C-109燃料运输机，时而是战斗机P-40、P-51或P-61（黑寡妇），时而是重型轰炸机B-29或B-24。局外人只觉得密密麻麻的飞机铺天盖地，在机场上空飞来飞去，一天到晚机声隆隆，轰鸣不已。在机场周边居住的新津乡老乡亲，就在这种嘈杂的、雷鸣般的喧嚣声中，先是无可奈何地忍受，后来渐渐习以为常，就这样度过了一天又一天。且让我们来看看那些日子的日日夜夜。
    机场当年的布局轮廓
    1944年初夏，新津机场的扩建工程已基本完成，我通过反复采访求证，将此时新津机场的布局轮廓作如下勾画：
    机场的四周，都挖了宽8米、深3米的壕沟，沟里一年四季流水不断，壕沟外沿是5米高的壕埂。壕沟埂子上，每隔里把路有一个用木板钉的塔形岗亭，由负责机场外围警卫的胡宗南部暂编二师的士兵守卫。壕沟埂子上白天允许通行；晚上，卫兵要向行人喝问口令，若连问三声对方答不上，马上就会开枪。靠五津镇街面的机场西南边界，是绵延几百米、拐了个弯的部队营房和战略物资仓库，这一段在壕沟之前加修了围墙。营房对面的东南边界，现今民航一分院院部处是美军营房、库房以及美军第1招待所，由此向东2公里处是大机棚（除B-29以外的飞机大修处）。从大机棚直到杨柳河边的毛家渡一带，距机场大约3至4公里处的田野里，分布着美军第2招待所（小地名杨水碾处）、第3招待所（小地名白庙子处）、第4招待所（小地名毛家渡处），而第5、第6招待所则在距机场西北边界1至2公里的蔡湾一带，这些招待所与机场都专门修有公路相通。毛家渡往机场方向以西的里把路处，是美军的指挥塔和收报台。在机场西边今民航一分院大门对面约0.5公里处、小地名江庙子的旁边建有部队营房，是暂二师的营部和美军宪兵（MP）队队部。在机场四周的林盘里，还有多处悄悄分散隐蔽的教练机机窝，机身上都覆盖着竹桠或树枝。
    在今天民航飞行学院大门的斜对面，当年有一条修在田野里的老公路，从江庙子背后向北延伸，穿过龚庙子背后，穿过蔡湾，沿着金马河边，之后右拐，在今花桥镇韦驮堂与老川藏路连接。就在这条大路的两边，从处于金马河下游的江庙子附近开始，往上游数，依次分布着解放后才挂牌编号的15院、16院、17院、18院、19院、20院、21院、22院、23院、24院、25院等院落，这些“院”，或者是美军的营房、仓库、电话通讯站、发电厂、发报台、第一修理工厂，或者是招待所。这条公路的两边，还散布着多处露天的油库和炸弹（拆了引信的）库。这些库房之间相距一两百米远，用沙袋（麻布口袋就地装的泥土）堆积成1.5米高的“围墙”，呈U形，宽约10米，进深约7至8米。汽油和炸弹存放在不同的库房里，由暂二师负责守卫。暂二师的士兵们以班为单位，散住在机场四周的民房里，睡连片地铺。他们身穿黄军服、打绑腿，夏天穿短裤、草鞋。他们连长以上的长官都兴带家属，都就近在部队驻地附近的林盘里租民房居住。
    为了保护盟军，暂编二师（师长曾晴初）负责警卫新津、双流、彭镇机场，并分别会同24军与17师负责警卫彭山、邛崃机场；广汉机场由95军126师（师长谢无圻）负责警卫；凤凰山机场由航空委员会的航特旅警卫。各机场外围及边沿地带和交通要道都由这些中国军队设置岗哨，警卫森严，如临大敌。
    2009年8月里的一天，顶着如火的骄阳，抹着脸上淌着的热汗，由家住江庙子附近、78岁的童吉成老人带领，我去寻找当年从江庙子背后穿过的那条老公路。60多年来，这条当年铺着碎石、可容两辆美国道奇卡车对开的公路一直存在着，只是当地人嫌它太占土地，早已把它改得面目全非，偶尔还可以看见嵌在泥土中的碎石子，路边密布疯长的野草，即使是经老人提醒，它的狭窄和荒芜还是让我的直觉以为它是乡下的机耕道。老人热情地指指点点，一会儿说这里当年就是露天油库，一会儿又说那里当年就是美军的电话通讯站，可是现实的景物却往往只是庄稼地或林盘中的民房。
    机场油库揭秘
    美国人在机场里分别修了6座油库，每两个为一组，分布在西北、西南和东北三个方向，这些油库犹如圆锥状的山丘一样，突兀在一马平川的机场上，极为惹眼。油库的内部，是一个焊接而成的圆柱形夹层钢罐，高约20来米，钢罐一侧的上部开有门，里边焊有钢梯可直通罐底。外面有比钢罐约矮了3米的、条石砌成的保护墙，墙与罐之间是宽约1.5米的条石铺的通道，最外层是数千方的封土，封土自然长满了蓬勃的野草。油库的顶盖是以新疆钢板网焊成穹形骨架铸成的混凝土，安装了避雷针并堆了泥土。油库的中段东南西北方向，各有一个条石砌成的通气口。油库面对机场的一方，有条地下通道供人员进出，旁边有个面包状的水泥岗亭，供警卫避风雨之用。
    当年贮存汽油时，将一个木头钉制的、与运油卡车等高的加油台推到油库前，此台中间置一个钢制巨型漏斗，只消将一桶桶的汽油放倒后往漏斗里倒，源源不断的汽油通过油库地道里的抽油泵就被抽到了油库里。这6座油库装油量有差别，小的可装航空油100吨，大的则可装140吨。这种油库冬暖夏凉，贮存的油几乎是恒温，油料不变质不说，还可防火、防爆、防炸。除1970年代拆除了西南角的那个油库外，其余5座不仅保存至今，而且有两座建国后一直都在使用。近年来，因机场方面喜欢更为便捷的油罐车加油的方式，老油库于是就成了多余的摆设，却成了回访新津机场的美国二战老兵必去参观的景点。2009年，这些老油库又被新津县立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，不能随便拆除了。
 
    防空暗堡和空军11总站
    据薛树铮老人说，在机场东北方向距官家林不远的老川藏路边不远，有一块高出地面约3米的台地，那里有3门高射炮口直指蓝天，炮兵都是中国军人；此外，机场东边的牧马山上，也有一个中国人控制的高炮阵地。但新津机场内部的防御火力全都是由美军控制的。在机场南边，距指挥塔不远的童石桥，另有1门车载流动高射炮；在大机棚右侧李林盘旁边秦坟园的柏树林中，设有一处中国军队控制的高射炮阵地。
    在机场四周的壕埂上，共修了6座钢筋混凝土的防空暗堡。暗堡为条状的异形，离埂子地面约1.5米，一侧有门供进出，其余三方设有枪眼，临机场的一侧有直径2米左右的露天盘形阵地，专门架设1挺双管高射机枪，暗堡顶上架设探照灯1盏。6座暗堡位置按西北东南方位叙述，依次是雷桥、王牌坊、陈林盘、王大林、罗河扁（今花桥渔场内）、东岳庙（今机场边牛奶场处）。陈林盘和王大林里的暗堡至今仍静静地趴在原地。守卫暗堡的美军都就近住在机场边上的军用帐篷里，帐篷是那种有10多平米大小、四周以拉绳固定的四四方方的大帐篷，里面既供住宿，又堆放物品，睡的都是可折叠的行军床。冬天天冷，专门有木炭炉子取暖，并安有把煤气排出帐篷的管道。
    管理新津机场的是中国空军第11航空总站，隶属于空军第3路司令部，总站长由易国瑞上尉担任。该站的营房在作为五津镇地标的那棵古榕树的背后一带，古榕右侧约100米远处（今成都空军汽修厂大门）就是它的大营门。当时第11航空总站的大营门其实十分简陋，门面约10来米宽，其左右只是立了两根比围墙稍高的砖柱作为大门的象征。说是大门，其实并未设门，砖柱上面也未修龙门子，只是大门旁边立了一个用木板钉的塔形岗亭，日日夜夜有警卫站岗而已。
    设在新津机场的空军第11总站，管理的范围很宽，凡川南川西的那些小机场，诸如彭山、邛崃、凤凰山、太平寺、双流、温江、广汉，乃至宜宾、康定等小机场，全都归它管辖。11总站第一任站长是易国瑞上尉，第二任是张森樵中校。
    日军战斗机的偷袭
    B-29轰炸机进驻新津机场以后，日军战斗机曾经飞来偷袭过五六次，人们至今印象深刻的有3次。
    有一次日机来袭是白天，空袭警报一响，机场里的军人和机场边上的老百姓都非常紧张，人们大呼小叫，都迅速找地方躲避。一架接一架的零式战斗机，突然俯冲下来，“哒哒哒哒哒”的机枪声很令人恐惧，在人们的头顶上扫过来扫过去，响个不停。后来又丢下来许多小炸弹，满天就像撒芝麻一样落下。这些炸弹有的落在机场中间，有的落在陈林盘边上，但不知为什么都没爆。事后，害得中美双方的军人们到处去寻找那东西进行排弹。
    有一次空袭是半夜。停机坪以北的机场边，有口露天油池，新疆钢板网焊接的池壁，加油前要往池子里倒若干桶航空汽油，再用油泵抽进飞机的油箱里，加完和未加完的油桶都码放在周围，形成了一个3米多高的油桶圩子。这一次，敌机炸中了这个油池，冲天的烈焰烧红了半边天，吐着毒舌的火焰借着风势席卷油桶圩子，盛汽油的油桶烧爆后犹如出膛的炮弹，“咚、咚、咚”地射向天空，爆炸声震耳欲聋。散落在林盘里跑警报的当地村民不明究里，吓得惊惶失措。
    还有一次空袭是在晚上，第11总站的机械士和机械兵们正在给B-29加油装弹，空袭警报突然响了，情况万分危急。按规定，每个班的班长此刻必须立刻钻进飞机背部的机关枪炮塔，等到高射炮开火，而敌机又到了头上，听到命令才准开火。突然，一架零式敌机一阵风似地刮过，“哆哆哆哆哆”，眨眼间打出10多个照明弹，一个个挂了小降落伞的照明弹悬在空中，机场霎那间被照得透亮。敌机先是在机场中间丢那种杀伤力很大，弹坑达4米宽，贴着地皮爆炸的杀伤弹。那一向，靠机场东南角的河边有4架等待修理的B-29，两架敌机突然俯冲，朝它们开火，最边上的一架被炸弹击中腾起大火，火光冲天。此时，机场周围不同方向的6盏探照灯突然打开，在漆黑夜幕的衬托下，6根又长又亮的光柱努力捕捉目标，三架敌机立刻原形毕露，几挺高射机枪和流动高射炮先后开火，一串串红红绿绿的曳光弹十分夺目，狡猾的敌机腾越翻飞，到底让它们逃窜了。这一次，设在机场北面的高炮阵地不知何故没有开火，在B-29炮台里待命的人没有接到命令，因此也没敢造次。
    4架待修的B-29靠得很近，中弹的那一架如果任其燃烧，势必引起连锁反应，而消防车远水又解不了近火。此时，一位美军英雄脱颖而出了。他情急生智，就近发动了一架小型飞机，并迅速转过机头对准大火，利用螺旋桨发出的的强大气流，把弥漫的火焰强行吹往相反的方向，其他3架B-29因此而得救了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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